莉莉丝细心地用纤细的手指帮我抓着满是白色泡泡的头发。
城镇还是有城镇的好处，供水网络比较发达，就算在这样破烂的旅店，也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，用魔法晶石提供动力的热水设施不间断地工作，还算大的浴缸里热水涌动着，水位一点点升高。
这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。
“要冲了哦。”莉莉丝端起水盆，我坐直闭眼，示意没问题，温热的水流就哗啦啦地冲了下来。
莉莉丝开始用毛巾帮我搓背。
可以想象到亮金色的及腰长发松散地掩着白皙均匀的美好脊背，凸起的胛骨光滑圆润，略深的娇小锁骨那么怜人，矮小板凳上依稀看得见完美臀部挤出的令人赞叹的沟壑。
但是区区奴隶，我说过我是不可能对区区奴隶发青的，于是整个洗浴过程相安无事。
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，洗完澡感觉身体有些放松，倦意袭来，心里想着这虚荣的旅店一共只有三个房间却标着4362，5281这样夸张的门牌号之类杂七杂八的事，把换洗的装备衣物交给楼下的隐身乃子让她帮我好好打理。
回房跃上床，将一丝不挂的莉莉丝当做抱枕，来回抚摸着那光滑温暖的肚皮，闻着令人心荡神驰的体香，逐渐入梦。
一晚相安无事……
我并不是性功能障碍，我只是不可能对一介奴隶七手八脚。
总之……第二天起得很早，我整理了下廉价的衣物，叫莉莉丝换好另一件黑色布袍，今天要去见一个人。
我不认识那个人，姐姐让我一到阿尔坎德就去找一个叫【夜莺】的地方，要见的人会在那里等我。
“卡尔大人，没有叫夜莺的地方哦，但是听人说附近有个叫白莺的酒馆。”
“听起来很东方……应该就是那了，那家伙经常搞错地名。”
莉莉丝带着路，今天她头发柔顺整洁而闪着亮金色的光，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。
又走了一会。
就是这儿了。
一块【白莺】的立牌安置在牛仔风格的酒吧门口，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这根本不东方……
但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喝酒的，不需要对酒馆的风格说三道四，我推门进入酒馆，莉莉丝紧跟在我身后。
姐姐说只要一进去就能立马发现那人，那人是个欺诈师，是个很显眼的人。
果不其然。
“利己主义？”
让人觉得很“精”的声音响起来，我马上找到了声音的来源。
我不动声色地向声音来源走了过去。
那是个高个子男人，身穿燕尾服，却染着小丑服一般的色彩，绿色红色蓝色的格子东一块西一块，可他认真的表情和像是蝎子一样的短黑发以及棱角分明的颧骨——这样貌实在让人没法把他跟“滑稽”一词挂上钩，让人在意的还有他的黑眼圈，浓得像是画上去的一般，这些夸张的要素令我没办法找到他的其他特点，跟他相比周围的一切都相形失色，这是个有着超现实气息的男人。
现在这个超现实的男人正倚靠着吧台，跟身旁的一位忍者模样的缄默严肃少女大谈特谈些什么。
“我可没觉得人这种生物是可以用某种具体的主义来概括的，就像罗福福新政，就像社保主义市场经济，你别管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词汇，你只用知道，那些口口声声标榜自己利己主义的老学者老博士们，其实都像是昆虫博物馆里面形形色色的昆虫中某个头最大，最有特征的种类——我的意思是他们把自己做成标本，颇有“我为自己代言”的时代人格独立感，他们就是想博取人们的关注，体现他们的人格魅力，然后人们就会敬仰他们，你懂吗，你应该懂吧，在QT时代生活过的所有人都应该懂，那个发达的时代，没人觉得自己可以离开集体存活，就是因为这点他们才发达，跟这个实力为尊财力为尊的鄙陋时代不一样，所以我说嘛……”他滔滔不绝地批判着这个批判着那个，抑扬顿挫，像在唱歌，但是嘴里说着愤青一般的言论，脸上的神情却如同坚冰，仿佛对他来说这世间的一切都只是泡沫般浅薄的东西，“我是个欺诈师，我跟他们是一丘之貉，所以我懂他们，我懂那种受到世间迫切需求引发狭隘目的压迫的人们最后的挣扎，真是可笑，呵，真是可笑，我想大声笑出来，就像哈哈哈哈地，你想象一下，以免等会被我烈性的笑声吓到，就像蛤蛤蛤蛤……咳……咳咳吼唔！”这个令人无法理解的疯男人剧烈咳嗽着，还没缓过劲来就转过头，对来到他面前的我大声吼道，“还有你！你有任何卑鄙的意见吗！咳咳吼……沉默的……咳咳……旅人哟。”
我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，手指与手指像苍蝇一样搓了搓，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快。
但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我现在刚刚意识到现场的情况，胸中拂过一抹燥热。
我登时紧握住腰间的短剑，就要拔出剑来，我要砍倒这个无礼的小丑，看着吧！我只需要一瞬间！一瞬间就能砍倒你！
“卡尔大人！卡尔大人！不要哇，冷……冷静一下……”
莉莉丝连忙紧抱住我的手，拖着我不让我拔出剑来，酒馆的人们饶有兴致地把目光集中过来。
“呼……嘶……呼……所以……”
我深呼吸，调整好心态，然后站直。
说实在的，在这个疯子一般的燕尾服小丑面前，我反而更像是一个滑稽的丑角。
“你就是……那家伙说的小丑混蛋？”我慢慢问道。
“那老太婆居然这么形容她的挚友？”小丑用反问接话。
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，虽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，一见面就粗声嚷嚷的小丑遇到一见面就拔剑相向的本大爷，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才比较正常。
“小丑混蛋是我自己加的”我颇有礼貌地进行着解释，“你不也把我家那个十岁的幼女称作是老太婆。”
“四百多年前老太婆也是那个模样，真是令人胆寒的怪癖。”小丑抓起放在身边的玻璃杯，食指扣在杯檐上，低头啜了一口酒，“你就是芙尔蕾蒂捡来的那个玩具？”
周围听得到男人说话的人，只当这是玩笑，只有黑长发的忍者女孩一声不吭，目光在我的身上来回扫视。
“呸，措辞给本大爷注意着点，本大爷叫卡尔，叫我卡尔大人，懂？”
小丑混蛋不先自报姓名，这废话倒是一大堆，配上他的超现实衣装，真是白瞎了那相貌堂堂。
“哈啊……真是个暴躁的年轻人”小丑叹着气，缓缓往后仰起头，轻轻左右晃着脑袋，“呃啊……叫我利恩就好，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情报顾问了，和平相处吧。”
“我可不想跟个小丑混蛋和平相处，那家伙叫我来办事，你把要办的事告诉我，办完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，就这样。”我没道理跟这个疯男人有太多过节，因为他不仅疯，还是个男人。
“喔……那可真是难办，虽然不能时时刻刻陪伴着你，但是按计划我们可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呢。”利恩摸了摸脸颊，又轻声说，“我离不开诈骗的天性，要是情报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多担待些。”
然后不知从哪里捏出一封信纸。
“这次的任务，回旅馆之前不要拆开，另外，小心那个僵尸女人——如果你不想沦为她的收藏品。”
真是不明所以的话，我心里还残留着厌恶，再不想与这疯男人多呆一秒。
我收过信纸，又夺过身旁女忍者手中的那杯酒，女忍者一时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，却不动作。
就在我准备饮下杯中透明的酒液时，那疯男人打了个响指。
原本透明的液体变作乳白，入喉时只有牛奶的清香。
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，没有魔法的痕迹，直觉告诉我那似乎是什么物理手段……
“啧啧啧……未满十八不能喝酒哦，小屁孩就要有小屁孩的样子。”
是利恩吗，是利恩做的吗，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小丑究竟是怎么办到的？
我恨恨地把杯子放回吧台，转身离开，女忍者掩着嘴轻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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